Keep your pills, save your breath.

【安雷】白噪音 09

#架空,主复仇,前期监狱pa;隐藏的shuang xing狮

#本章没啥警告x

#前篇见合集~


第九章

狱医栗茵遭遇袭击一案,要从大概一个礼拜前说起。栗茵出了名的温柔和蔼,又是囚犯们能接触到的、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,在囚犯中向来人缘很好。阿森入狱这一年多,常常受她照顾。他年纪太轻,容易被挑衅,刚开始没少打架挨揍。栗茵一次次心疼地揉揉他的脑袋,劝他别打了,一身伤多不好。

少年心思最容易动情,阿森鼓着腮帮说,不打架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。栗茵说小孩子家的胡说什么呢,健康最重要啊,不生病不受伤比什么都好。

她这么说了,阿森记在心里,知道栗茵不喜欢看自己受伤,因此真的收敛起来。他很少再去医务室,每次只敢偷偷多瞧栗茵两眼。时间久了,暗恋埋成苦闷,他决定向栗茵告白。

阿森很清楚自己和栗茵没有可能,他们一个是人人夸赞的狱医,一个是杀人犯,不可能走到一起。他更不想拖累栗茵,或是拜托栗茵等他哪天假释出狱;他只想说出自己那份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。

他喜欢热闹,身上带着街头小混混的一股劲,因此和囚犯们处得不错。不少囚犯听说了他要表白,一个个都愣住了。他们对栗茵多多少少也有些幻想,不知不觉中将自己想说的话语寄托在了阿森身上,不断给阿森加油打气,唬壮了阿森的胆子。

距今大约一周前,阿森故意摔破了膝盖,得到机会进入医务室。他回来时神情拧巴,垂头丧气,被一群囚犯团团围住,七嘴八舌地问他结果。

他当然被拒绝了,这是意料之内的;然而,栗茵拒绝他的理由是,她有未婚夫了。

“是谁是谁?”囚犯们急得跳脚。

阿森抬起头,嘴角抽搐:“是戈笛狱警。”

戈笛,那个吊儿郎当、把电棍当玩具的娃娃脸狱警,竟然是小栗医生的未婚夫,囚犯们没人愿意接受这个现实。但人家就算不和戈笛在一起,也轮不到他们这群囚徒。惊诧与不满之后,大家还是各自为安,不再多想这件事情。

他们没有想到的是,有人因此起了歹心。囚犯赫高,布尔曼民主国第一财团的少爷,因为强奸杀人而入狱。他始终对栗茵虎视眈眈,在听说栗茵已有未婚夫之后,他单方面认定对方“背叛”了自己,于是故意因伤前去医务室,挣脱了不知为何松动的手铐。他殴打栗茵的时候,本该负责看管的狱卒声称肠胃不舒服而离开了。

当时,戈笛在核桃街。那是他唯一一次没有亲自把犯人送去栗茵当值的医务室。

 

“你竟然不知阿森去表白的事情,”雷狮问安迷修,“他没告诉你吗?”

他们一起躺在黑暗里。已经熄灯了,牢房里一片安静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安迷修盯着上铺床板,心烦意乱。

“赫高被带走了,估计他家会给他找个律师吧。戈笛也不在这里了。”雷狮说。

安迷修想起戈笛被其他狱卒拽走时的情形。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,痛苦地咆哮着,口口声声要杀死赫高。阿道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,他的身躯瘫软下去,愤怒的吼叫变成低低的抽泣,痛不欲生。

雷狮继续说:“戈笛那家伙,听说他的父亲和妹妹都被杀死了,犯人入狱一个月之后就逃走了,至今没有抓到。他就是因为这个而成为狱警的。”

“赫高会怎么样?”

“怎么样?让律师想个办法把责任推到栗茵身上,或者直接把事情压下去呗。他的家族有实力做这些。他那个老爹天天想着这么让他假释呢。”

“可是他恶意伤害了一名狱医!”安迷修不由得提高音量。

“小点声,你想把狱警招来吗?”雷狮叹了口气,“动动你的脑子,赫高背后是布尔曼最大的财团,这个国家仰仗他的家族,你明白吗?何况他母亲还是加提人。”

下铺不吭声了。雷狮眨眨眼,他现在没心思考虑安迷修的想法。对他而言,这件事情或许是个机会。在这所监狱里,他有想见的人,但因为种种原因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,而现在,他只需要推波助澜。

 

两天后,赫高回来了。他的律师声称他受到栗茵的谩骂和殴打,为了自卫才出手,但没有控制好力度。法院那边认为他受了惊吓,精神不稳定,需要静养,所以让他回到监狱,等待之后的传唤。

赫高刚刚回来,阿森就扑了上去。他的拳头还没揍到赫高,狱警的电棍已经将他砸倒。阿道夫把他带走,赫高则被送到单人间保护起来。

晚饭后的自由时间,阿森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。囚犯们急于从他那里得知新的消息,但他闭口不谈,径直走向角落里的雷狮,对方正坐在椅子上和安迷修交谈。

阿森走近雷狮,二话不说,当场跪下,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。安迷修本能地伸手拽他起来,但他像一尊雕塑,说什么也不肯动弹。

雷狮瞟了一眼安迷修:“先让他说。”

安迷修没办法,只好暂且松了手。阿森抬起头来,额前擦伤,眼眶通红。

“雷狮老大,”他嘴唇颤抖,“求求您帮我杀了赫高吧!”

雷狮看着他:“说说原因。”

阿森的嗓音里仿佛要渗出血来:“阿道夫狱警告诉我,小栗医生再也站不起来了。我不相信法律,但我自己太弱了,什么都做不到。”

“所以你希望我帮你?”

“求求您了!我愿意把我有的所有东西都给您!”

“你知道赫高是什么身份吗?惹他相当于惹怒布尔曼第一财团,在他的家族的施压下,监狱方面一定会尽力保护他。在如此情况下,你仍希望我去替你冒险?”

阿森一时语塞,脸涨得通红。安迷修看不下去了,开口道:“不用你出手,雷狮,这件事情由我来做。阿森,我答应你,我也不要你给我什么。赫高罪有应得。”

雷狮冷笑两声:“安迷修,你真把自己当义警了?法律制裁不了的人,就由你来动手?就算你能在狱警眼皮子底下弄死赫高,你以为后面的日子会好过?”

“我不在乎。”

一根手指抵在安迷修唇前,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。雷狮竖着食指,另一只手托住下巴,轻叹一声:“就知道你会这么说。安迷修,你现在是我的同伴,你不在乎不要紧,但我在乎,懂吗?你出了事情会给我造成麻烦。”

眼看安迷修的脸色愈发铁青,雷狮转向阿森,赶紧说下去:“我不会亲手帮你对付赫高,安迷修也不会。但我可以帮你去找查斯汀。”

这个名字在囚犯间极少出现,因而显得如此陌生。安迷修和阿森都吃了一惊。阿森先反应过来,难以置信道:“您说那个很少露面的查斯汀?”

“嗯,”雷狮说,“安迷修大概不知道他的事情,但阿森你知道吧。”

“我知道,”阿森点头,“监狱里的老人说,他以前是有名的雇佣兵,非常厉害,入狱之后连狱卒都拿他没办法,所以把他隔离起来,不让他接触其他人。监狱里没有他打不过的人。可是,我们连他住在哪一间都不知道。”

雷狮笑笑:“我知道。”

阿森瞪大眼睛:“您怎么……”

“不要问你不该问的,阿森。”雷狮压低语气,令阿森向后缩了缩,“找他肯定有风险,我给你一天时间,你想好了,我就带你去见他。”

“不行,等等,”安迷修阻拦道,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们口中的查斯汀是什么人?有什么风险?”

雷狮看了一眼阿森,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,起身让到一边。雷狮也站起来,伸手拽住安迷修的手腕。“换个地方说话。”

安迷修被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拖进浴室,来不及说话,便被推进最后一间隔间。雷狮把他按进角落,然后伸手去开水龙头。冰凉的水流从花洒里喷出,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身,安迷修贴着角落,反而没被淋到多少。

花洒是固定的,无法调整角度。雷狮不耐烦地晃晃脑袋,似乎这样就能甩掉水珠。但源源不断的水流把他的发丝浸湿,刘海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前。安迷修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用水声隔绝两人的谈话声,但还是担心雷狮感冒,连忙把水调热。

雷狮往他跟前靠了靠,囚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。他身材偏瘦,条纹囚服套在身上总是显得有些宽大,浸了水却紧削起来。透明水痕似乎能把雷狮严重的浓紫都化开,安迷修有些走神,方才的急躁随着逐渐温热的水流消失不少。

“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情,都是我自己打听到的。我和你说这些,是信任你,如果你敢透露半个字出去,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浴室隔间对于两个大男人而言本就逼仄,雷狮又靠得紧,呼吸洒落在安迷修脸上。他的一只手仍然牢牢钳着安迷修的手腕,如同无声的压迫。

“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,”安迷修说道,“我不会背叛同伴。”

“我看你也不敢背叛我。”雷狮低声道,“听着,安迷修,查斯汀全名羽白·查斯汀,曾经是独立雇佣兵,代号‘白鹰’。你有印象了?”

安迷修想起来了:“是他?那个只要给钱就办事、曾经一人杀遍全程的恶魔?”

“就是他。布尔曼第一监狱将他监禁之后,多半是出于对他的忌惮,不许任何囚犯接近他。他被关了好些年了,一直没有闹事,我猜他可能和布尔曼达成了某种协议,但这和我们没关系。有关系的是,他能把越狱变得简单,你懂吗?”

安迷修迟疑地看着雷狮,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消化出的信息:“你是说,你想借助他的能力来越狱?雷狮,在你刚刚入狱的时候,你就这么打算了?但是,贸然接近查斯汀肯定会引起狱卒的怀疑,现在阿森的请求给了你一个完美的借口,你要利用这个机会,对吗?”

“算你脑子转得快。”雷狮捋了把潮湿的头发,“你理解了?”

“不,”安迷修瞪着雷狮的脸,“我知道第一监狱监管森严,但你已经联系了马隆,而且你的海盗团不可能在外没有准备。有必要冒险接近查斯汀吗?”

“如果你是担心阿森,那我自己去找查斯汀就是了……”

“雷狮!”安迷修挣脱雷狮的钳制,反而一把抓住雷狮的手臂,“我见过查斯汀,只见过一眼,但那时我就知道那个人很危险。他和我们不一样,他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!”

“搞什么,你怕了?”雷狮甩开安迷修的手。

“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必要引火上身!”

“监狱里哪个人不危险?”

“他不一样!雷狮,你听我说,我以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,我能看得出来,那个人简直不是人,而是野兽!”

“安迷修!”雷狮厉声道,“别忘了你是我的跟班!”

安迷修毫不犹豫道:“我们是合作关系。”

淅淅沥沥的水浇得雷狮烦闷,被淋湿的大猫没有半点好心情,破罐子破摔地压着嗓子吼道:“我他妈一定要见查斯汀,你懂了吗?从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,我就知道,如果我要离开这里,我一定要见到他。别拦着我,安迷修,如果你不想我们的关系就此破裂的话。”

他等着安迷修发怒、反驳,甚至就此扬长而去。安迷修这种人习惯于求稳,自然不会喜欢他的这般举措。但出乎意料的是,安迷修的神色陡然低落下去,青绿的眼眸收了光辉,他垂下眼帘,不再直视雷狮的目光。

“抱歉,”他说,“我不知道那个人对你而言这么重要。我只想再问你一句话,雷狮,你是为了那个人而入狱的吗?”

雷狮一怔。

“之前我就一直在想,你做海盗多年,很少有过败绩,怎么会被布尔曼抓到?我知道你被抓的事情,那个陷阱不难看穿,至少你应当看得出来。但是如果你是有意入狱,一切就说得通了。”

热水淋湿了安迷修的额发和鼻尖,在他胸口留下些许水渍。雷狮咬咬牙,说道:“没错。”

抓着他的那只手松开了。安迷修抬起头来,毫无笑意地朝他笑笑。“那好吧,”他说,“谁都有私心,我也不该深究。但我不希望阿森牵扯太深。”

“那我就不让他去了。”雷狮说。

安迷修抿着嘴唇。我和你一起去,话到嘴边却又咽下,他最终只是僵硬地换了个话题,叫雷狮留在隔间不要动,他去找块干净毛巾。

 

当天晚上,安迷修失眠了。

在漫长漆黑的时间里,他盯着雷狮的床板,不可自制地揣测雷狮与雇佣兵查斯汀的关系。他与雷狮相处了这些时日,以为多少摸清了雷狮的性格。紫眼睛的海盗向来肆意,洒脱嚣张,却有一套自己的原则,不无把握,不居人下。什么样的人能让雷狮不顾一切地故意掉入监狱的禁锢?想不出来,猜不出来。

他想着雷狮提及查斯汀时的神情:黑发湿透了,衬得肌肤愈发雪白,一双昳丽的眼眸分明压着灼烧的热,不肯叫人看见。安迷修不知道。他不知道雷狮在想什么,不知道该不该追问,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觉得胃部下坠,胸口堵得难受。混沌的情绪令他无法直面雷狮,而他更不知道事实与他的一切想象相去甚远。

第二天的自由时间,雷狮避开众人,来到餐厅后面的茶水间。这里占地面积很小,藏在不起眼的拐角里,极少有人注意。每到晚餐之后,查斯汀都喜欢在这里待着。监狱里胆敢接近查斯汀的犯人大约从未有过,狱警们因此放松了警惕,如今的他们不甚关注查斯汀身边的情况,倒也给了雷狮便利。

他在门口做了三次深呼吸,这才推门进去。白发的青年坐在茶水间的地毯上,自己和自己玩扑克牌。听见有人进来,他抬起头,一只鲜红的独眼在看见雷狮的瞬间陡然瞪圆,目光死死锁住雷狮的脸。

“我认识你。”他说,放下手中的牌。

雷狮迫使自己挑起嘴角,心脏跳得飞快,寒意在脊柱里乱窜。“哈,”他开口道,“看来当老大还是有好处的啊,连堂堂‘白鹰’都认识我。”

那只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查斯汀似乎故意换了个话题,问道:“你找我?”

“是的,”雷狮回答,“赫高的事情你知道了吧?我手下有个小孩仰慕栗医生,想委托你杀了赫高。”

查斯汀依然紧盯雷狮的脸。换作其他人,大概会真心或假意地夸赞雷狮对手下的照顾,或是质疑对方为何觉得自己会愿意出手。但查斯汀问:“那孩子,为了他仰慕的人,他出多少?”

“他让你开价。”雷狮说。

“他是第一个有求于我的人。他爱那个医生,是吗?”

“那要看你怎么定义‘爱’了。”

“他和我一样。”查斯汀说,“每周三晚上有鸡蛋羹吃,我要他下周三的那份鸡蛋羹。送到这里来。”

雷狮一愣,随即笑出声:“就这些?”

“一份总是不够吃。”

“哈哈,你……”

“人为了食物可以做任何事情,”查斯汀突兀地打断,“某种程度上,我为了食物失去了左眼。”

他看着雷狮的脸,笑意在那嘴角僵住了,冰冷、死寂,一双眼睛无法遏制地燃着艳紫的火苗。他伸手掀开自己的眼罩,让雷狮看见那只空荡荡的眼眶,里面没有眼球,只有一块丑陋的死肉。

“我在最后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失去了这只眼睛,”他说,目光黏在雷狮身上,一刻不离,“刺瞎它的人被我杀死了。那个人想要保护他的妻子,至于那位夫人,如果她不替丈夫挡下那一刀,她可能过段时间才会死。我的雇主要他们的脑袋,我得到了,两颗头颅,放在盘子里。”

雷狮呼吸不稳。查斯汀收起扑克牌,那双沾过无数鲜血的手将扑克牌一张张叠起,就像整理大把大把的身份证明。

“你长得和他们很像,雷狮。”
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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