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狐神燐，完全是捏造的神明，请不要当真

#尼和燐的年纪都比较小，算是少年

#一个想象与正剧联系的故事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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椎名丹希做了很奇怪的梦，醒来后却不记得了，只能模糊想起梦里乱糟糟的，好像糊着许多个各异的色块。最后一块颜色是红的，漂亮饱满的艳红，令他想起西红柿、石榴和甜津津的苹果，咬开之后，表皮下面是清甜的奶黄，一圈牙印里溢出汁水。

他想着想着就饿了，于是彻底摆脱半醒不醒的状态，饿得从床上蹦了起来，一路冲向厨房，拖鞋只穿了一只。屋子里开着暖气，但温度开得不高，地上发凉，本来不该赤着脚走路。

他扑向冰箱，找到昨天剩下的两个饭团，一个放进微波炉，一个准备放进肚子，想了想还是一起塞到微波炉里。冰冷的米粒冻牙，会导致尝不出内馅的美味，丹希还没有饿到宁愿不尊重食物的地步。

微波炉转了一分钟，盘子端出来，丹希嚼着冒热气的饭团，准备一会儿出门采购。明天就是新年了，他却还没有买够年夜饭的食材。

说起来这都要怪燐音那只红毛狐狸！他咬咬牙，怨愤地想。作为料理人，丹希对于年夜饭十分上心，即使家里只有他一个人，他还是会早早买好所需的各种食材，把它们全部存在冰箱里。可是昨天燐音来了一趟，不由分说地把他的冰箱洗劫一半，火红的大尾巴在门缝里闪过，消失不见了。

天城燐音最近总是这么干，隔段时间就跑到丹希家里抢劫吃的，还理直气壮地声称这些都是丹希本就该给他的贡品，然后一溜烟地跑掉。丹希抓不住他，毕竟他可是神明大人。

是的，没错，红狐狸燐音是位货真价实的神明。大概三个月前，丹希在山里废弃的虎神庙认识了他。

那天丹希出门买菜，结果遇上小镇的店铺不开门，只好往城里走。他饿得厉害，鼓鼓劲决定抄近道，没想到一头栽进山林，迷路了。不但没能早些到达城里，还饿得头昏脑涨，拖着愈发沉重的身躯在树丛间游荡。他阴差阳错地闯进虎神庙，一眼看见破落房屋里，斑驳不堪的木桌上摆着一只馒头。

饿花眼的丹希毫不犹豫，冲过去一把抓住馒头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，并一刻也不耽搁地、直线地将馒头塞进嘴里。在他咬下第一口，扎实的淀粉甜味还来不及在口中化开，便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红色从眼前一闪而过，夺走了他手里的馒头。

椎名丹希此人除了厨艺，没有什么过人的特技，更不会打架，但是一旦饿极就有如恶鬼上身、猛虎扑食，谁来了都要败在他手下。饥饿疯狂驱动他体内的所有潜能，他以为自己看到一根蹦跶的胡萝卜，而且异常饱满，甚至抢走了到嘴的馒头，顿时红了眼，扑上前去，连着馒头和胡萝卜一齐抓紧了拽向自己。

馒头还是馒头，胡萝卜却不是胡萝卜的手感，反而毛乎乎的，还有点温热。嘴里那口馒头下肚，丹希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，看清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庞大的胡萝卜，而是一只红狐狸。

呃，准确地说，是一位长着狐狸尾巴狐狸耳朵、穿着白色虎纹衣袍的红发少年。

丹希又咬了一口馒头。

他很清楚自己饿起来会眼花，因此立刻相信眼前这一幕也是饥饿导致的，他不过是把胡萝卜看成了人。于是他张嘴咬了上去。

胡萝卜发出惊恐万分、疼痛万分的尖叫，并且给了他一爪子。

“唉……”丹希朝着手里挑拣的胡萝卜叹了口气。他提着菜篮子，在卖胡萝卜的货架前停了下来，想起某只红狐狸。

他和燐音的相遇绝对算不上友好。饿傻了的他把燐音的尾巴当成胡萝卜，狠狠咬了一口；燐音也没客气，打飞了他的馒头。

狐耳少年气得大吼：“区区人类，竟敢偷我的贡品！”

丹希看看他，看看木桌，看看破旧凄凉的小庙，想了半天，说：“你是这里的神仙？”

“没错！人类，想想你该怎么道歉……”

“可是这里是虎神庙，你不是狐狸吗？”

一句话噎住了气势汹汹的神明，把他的脸涨得通红。总而言之，燐音不是虎神，而是天城狐神家的狐狸，不知为何离家出走，游走到这片区域，终于又饿又累得走不动了，在虎神庙住下来。

虎神庙很久以前就没有虎神了。神明依靠人们的供奉与信仰而存在，如今上供的人愈来愈少，虎神因此消失。燐音占地为王，吓唬路人和附近的居民，这才骗得少得可怜的贡品，还被误闯的丹希抢了一个馒头。

“你这是偷人家的东西吃，”丹希嚼着馒头指出，“……吧唧吧唧。”

燐音无话可说，开始强词夺理。红毛狐神气得跳脚，奈何缺乏供奉而疲倦无力，最后只能跪坐着气喘吁吁。

他快支撑不住了，虚弱得耳朵低垂，嘴唇发白。丹希吃完了馒头，看着空荡荡的供桌，又看向怒气冲冲的狐神。

他自己不喜欢挨饿，因此也不喜欢看到别人挨饿。

“我迷路了，实在太饿了，我不吃东西就会死的。”他对燐音说，“你带我出去的话，我给你做饭吃。”

“嘁，人类小鬼。”

“我给你做土豆炖牛肉。”

燐音眼睛亮了。牛肉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，堂堂狐神终于放下身份，变成狐狸扒在丹希背上，要这个人类带他去家里、给他做饭吃。

如果丹希知道一锅土豆炖牛肉会给自己带来一位长期蹭饭的神明，他一定三思而后行。

狐神燐音显然饿坏了，在他家吃了整整一锅，吃饱喝足后赖着不走了。他吃了东西，恢复一些神力，足够对付丹希，导致对方拖不动他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软垫打盹。

他这一赖就是整整七天。最初几天还好，狐神大人似乎对现代人类的生活一窍不通，总是睁着一双好奇又惊恐的蓝眼睛，小心翼翼地打量会冒冷气的白色柜子、咕噜咕噜自动沸腾的水壶和藏着小人的铁盒子。丹希告诉他，那些分别是冰箱、电热水壶和电视。他对电视最感兴趣，丹希便教会他看电视，这样自己上学时他就不会无聊了。

燐音在家里看了两天电视，看得面无表情起来，板这一张脸，沉默一整天，第二天带着半冰箱的食物消失了，只留下一张字条，说他探索新世界去了。

丹希对着空了一半的冰箱唉声叹气，抱怨命运不公、神明不仁，最后想想请神容易送神难，既然这位狐神已经自动离开了，他应该高兴才对。

于是他高高兴兴地去了食品店，重新填满冰箱，继续生活。

半个月后，狐神回来了。

他在一个雨夜敲响丹希的家门，从头到脚都湿透了，穿着不合身的衬衫和脏兮兮的牛仔裤，藏起了尾巴和耳朵。丹希给他做了一大锅萝卜排骨。

他沉默了一晚上，和丹希背对背睡在榻榻米。时值秋日，夜晚的凉意丝丝缕缕地爬进身体。丹希在睡梦中翻了个身，迷迷糊糊地摸到燐音的尾巴。睡梦里，他梦见自己抱着一团软乎乎的火苗，不烫，也不刺痛，如此柔软暖和，用来烤红薯就好了。

第二天早上醒来，燐音仿佛换了个狐狸。神明的气质从他身上完全消失了，消失得仿佛一点不剩。他张口闭口自称“咱”，奇怪的用词伴着奇怪的语调，笑声也尖锐起来，笑得太多了，像是一夜间变成了肆无忌惮的野狐狸。

丹希差点打翻手里的半碗蛋液。燐音穿着松垮的短袖和睡裤，倚着厨房门框，笑嘻嘻地说：“怎么了，丹希亲好像不认识咱了？”

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。丹希急急忙忙问他是不是吃坏了东西、到底在外面吃了什么，问着问着又想起来什么，连早饭都顾不得了，皱着眉头嚷起来：“你走的时候怎么抢走了我的食物！”

“丹希亲是咱的信徒吧，”燐音说，“那么给咱上供是你应该做的事情。”

丹希震惊于他理所当然的态度，忍不住提高音量：“你不要擅自决定啊！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做燐音君的信徒吧！”

“哈哈，混蛋丹希，一位神明愿意收你做信徒，你应该高兴才对。”

“像你这种什么都保佑不了，还混吃混喝的神明，我才不想惹上！再说了燐音君，你能保佑我一辈子不愁吃吗？”

燐音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，但他仍然说道：“啊？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？”

丹希气得差点跳起来。他现在说不过燐音了，这位狐神仿佛一夜之间多长了好几层脸皮，说什么都赖着丹希这个“信徒”，还指手画脚，要丹希早上做玉子烧。

赤红的狐狸尾巴尖微微翘着，燐音熟门熟路地走到餐厅，像个主人般地坐在椅子上，等待早餐开饭。这个神恐怕是送不走了，丹希绝望地想。

……至少送到现在还没送走。丹希把几个西红柿放进菜篮，看看该买的食材都拿齐了，可以结账去。

红色的西红柿。不知为何，这几天只要看到红色，便会想起燐音红色的耳朵和尾巴。那是火苗似的艳红，鲜艳、明媚，惹眼而不刺痛。

他几天前和燐音发生了一次争吵。虽说他们相处时总是吵吵嚷嚷，但每次不管说了什么，这个狐神还是在他身边晃悠。燐音常常三五天出现一次，躺在丹希家的榻榻米上看杂志，问丹希晚饭吃什么，然后第二天凌晨便离开，顺便带走一些食物。丹希屡屡抱怨，次次无果。

或许是伙食变好的缘故，燐音的力量愈发强大，虽然达不到一个全盛神明的程度，但足够压制丹希，压迫丹希给他食物和床铺。丹希嚷嚷着埋怨，被燐音抓住小辫子，立即举着铲子大叫，要燐音立刻放开。

椎名丹希一成不变的生活被迫有了不大不小的波澜。因为过度易饿的体质，他在学校呆不长久，也没有什么朋友，每天吃饭、学习、吃饭、吃饭、吃饭，诸如此类，如今却要穿插燐音时不时的骚扰。不管他愿不愿意，他终究习惯了身旁忽然出现红色狐狸尾巴的情况。

相处得越久，问出的问题越多。在琐碎的交谈和反复的提问中，丹希得知燐音来自一个狐神的村庄，而且是那里的君主继承人。在信仰逐渐单薄、村庄步步衰落的当今，他却孤身离开村庄，闯入不该属于古朴神明的、现代人类的社会。

几天前，当燐音再一次拖着火红尾巴蹲在丹希的冰箱前翻找食物，丹希问他为什么不回家。“要过年了，”丹希说，“新年对于神明的村庄应该很重要吧？你不回去吗？唉，也要给你的信徒放放假吧！”

“小丹希终于承认自己是咱的信徒了？”燐音笑着问。

“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曲解别人的意思啊！”丹希抗议道，“虽然我懒得管你的事情，但抛下村庄真的不要紧吗？现在消失的神明好像越来越多了？啊啊，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新年也来骚扰我。”

燐音没有立刻回答。一贯的笑容从他脸上暗淡下去，青蓝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丹希，那一瞬间，似乎所有的光芒都停止了，狐神的红发显得如此寡淡晦暗。

丹希分明看到狐狸耳尖微微哆嗦。

“那我就满足小丹希的愿望吧，”狐神用上扬的语调说，语调里没有半点笑意，“哼哼，作为神明也要给信徒一些小奖励。”

第二天，丹希醒来的时候，燐音已经不在了。榻榻米上落着一根红色的狐狸毛。丹希对着不出所料又空了一半的冰箱叹气，接着忽然意识到，整整一个新年期间，燐音都不会出现了。

新买回来的食材被填进冰箱，空荡荡的部分重新充盈起来。丹希给自己做了份简单的蛋炒饭，一边吃一边盘算年夜饭。如同往年，这次新年他也是一个人度过。

色调寡淡的家里没了那簇耀眼的红，看起来有些冷清。丹希把最后一勺炒饭放进嘴里，让米粒和鸡蛋被牙齿慢慢碾碎。放了葱，香味逐渐渗入口腔。

他总是饿，很饿很饿，似乎吃再多也填满不了无底洞般的胃袋。在这方面，燐音或许和他有共同话题吧。他知道神明不能通过人类的食物得到多少能量，他们需要信仰，只有信仰能让他们生机勃勃。

丹希看了眼吃空的盘子。

他把盘子和筷子洗干净，收拾起来，然后转身换上出门的衣服。外面正在下雪，地上已经积起厚厚一层，踩上去会发出绵软的沙沙声响。他戴上帽子，离开了家。

雪渐渐停了，云层褪去，露出冬日的太阳。它那么遥远，呈现泛白的色泽。冬日的一切都被覆上静谧的白，通往山林的路上没有其他人，丹希的脚印连成漫长的一串。他听见碎雪从树枝掉落的声音。

天空湛蓝如洗。丹希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向前走，直到远远看见白色的虎神庙，瓦片屋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。他跨过门槛，走了进去。

红色的狐狸在灰扑扑的坐垫上蜷成一团，大概在打盹。积灰的供桌上放着一些食物，灰白的墙透着冷意。丹希走过去，在狐狸旁边席地而坐。红狐狸抬起耳朵，睁开青蓝的眼睛。

“啊啊，可惜了这些食材，”他对着供桌说，“得不到适当的料理的话，不能体现它们的美味。真可惜。”

狐狸一声不吭。

“唉，但就算我拿回去，全部做成菜，也没办法一顿吃掉。家里已经有很多菜了，也不能委屈它们。”

丹希自顾自地说着，双臂抱着拱起的膝盖。

“狐神大人，如果你没有别的地方想去，要不要和我回家吃饭？”

狐狸耳朵动了动。丹希似乎听见一声轻哼，很轻很轻。

“区区丹希……”

丹希朝他转过头，蓝眼睛望着他。丹希的眼里盛着平静的蓝，缓和如雾，没有刺眼的光彩。

“哈哈，”狐神故意笑起来，“那咱就陪陪可怜孤独的小丹希吧。”

“诶？我可没有邀请你哦？我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呢，要不是为了食物们着想，怎么会找燐音君这么个大麻烦啊。真的很麻烦哎。”

“嗯？丹希你这人类怎么敢这样说咱？你明明应该感谢咱的仁慈。”

“要是所有神明都像你这样，我宁愿不得保佑哦？”丹希说着，站起身来。火红的狐狸跳上他的肩头，暖绒的毛发围着他的脖颈，暖呼呼地贴着裸露的皮肤。狐神的体温如此温暖。

“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感激啊？”丹希朝门外走去，“我为你做了这么多，快点用你的力量让我不愁吃喝啊！”

燐音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。“那你得再多给咱一点力量才行。”他低声说道，如同呢喃，又好像自言自语。丹希没有说话，或许他没听见，不过庙外一片寂静，鞋底踩过平坦的雪，留下沙沙作响的足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