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未来向，架空，人类杰克x人造生命奈布

#忠犬奈布预警

#私设诸多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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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 有时候，你不止一遍地说再见。你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说再见。

救护车尖叫而来，不待停稳，艾米丽便从车上跳下，疯狂地冲向担架队伍。白色被单上，奈布戴着氧气罩，双目紧闭，浑身血污，右臂从上臂一半处往下皆是焦黑一片。

“快！止血绷带！去拿点滴架！”艾米丽喊道，“找到匹配的血浆了吗？快去血库里调！快点！”

她跟着担架上车，立即把吸氧袋换成呼吸机，打开除颤仪，连接心电图，逼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。她不能乱，必须镇定，每一秒钟奈布的生命都在流逝，她不能浪费任何一点太过珍贵的时间。

烧伤，枪伤和刀伤，艾米丽不敢去看奈布的右臂，理智告诉她那只胳膊大约已经没有希望了，可她不愿意相信。先前压力测试时的巨大损伤奈布都挺过来了，这次也能全身而退的，一定的，对吧？对的吧？！

她的指尖颤抖，眼眶滚烫湿润。车窗外火光冲天，金红的色彩仿佛炸裂的霞光。建筑物摇摇欲坠，艾米丽猛然惊醒，转身抓住一个小护士的手，尖叫般地问道：“杰克？杰克中尉呢？他在哪儿？”

“中尉他……”

“告诉我！他在哪儿！是谁负责对于他的搜救？快告诉我！”

“黛儿医生！”小护士奋力挣脱，“您就只管照顾ADAM-497吧，别嫌我说话太直，能争取到497的救护职责你已经很幸运了，杰克中尉不属于你的管辖范围。”

像是被抽去了力气，艾米丽慢慢垂下双手，颓然流泪。而她在泪水中重新坚定了眉眼，十指逐渐攥紧。“去让救护站做好接待准备，”她下令道，“我要奈布受到最好的治疗。”   

急救室里滴答不断的机器终于趋于平静，医护人员们把染着血污的器具挪走。艾米丽在洗手间疯狂搓洗双手，在洗手液那儿按了三下，过量的、黏糊糊的清洁液体变成大团大团的白色泡沫。她打开水龙头，哗啦啦地冲了四五遍，洗了把脸，深呼吸，盯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的自己，不由得又一次默默流泪。

她扯了两张纸擦干手和脸，努力克制情绪，然后走出去，用一次性纸杯接了大半杯咖啡，喝完后去食堂领了一只三明治。她的手指有点抖，把三明治的塑料包装拆得乱七八糟。她不是很饿，但是觉得自己似乎该吃点什么，于是把三明治放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。

面包像棉花，生菜像塑料，鸡蛋和肉像肥皂泡。

艾米丽的鼻尖又酸了。她尝试了所有方法，都留不住奈布的右臂，它受过的伤太多，在这一次崩溃。那里的袖管空荡荡，只剩下肩膀朝下上臂的半截。一个残废了的ADAM，对研究所还能有多少价值？

她吃完三明治，把包装丢进垃圾桶，走过白色的长廊。她想起几年前，他们告诉她研究所决定放弃艾玛的那一刻。现在她用自己的工资养着艾玛，将她保持在长睡不醒的生命状态；这是艾米丽能做的极限了。

必须找一个人，一个能保护奈布的人。

等她回过神来，发现自己站在列兹尼克机械师的工作室门口。特蕾西·列兹尼克刚刚从食堂回来，看到艾米丽在门口站着，变跑上去，问道：“是艾米丽呀！怎么了？进去坐坐吧？”

“奈布的事情，我很遗憾……”特蕾西的工作室里堆满各色各样的机械物件，从整体机器人到机械手指。艾米丽一面听着她说话，一面四下打量，直到目光落上一只被安置在角落里小桌上的机械手臂。

“那个呀，”特蕾西说道，“我可喜欢这孩子了，钛金和振金做的，在研究所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慢慢地改造它。可惜没人用得了。”

“它很漂亮。”艾米丽轻轻地说。

“嗯，而且也很轻盈。可是它太难控制啦！我想改掉这个弊端，但是如果要保留它的变形功能还有一大堆其他功能，就只能让它这副样子。大家都不看好它，甚至不给这孩子拨经费。”

它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，散发着锐利的、不加修饰的光辉，朴素又坚强。“我觉得奈布能使用它。”艾米丽说道。她的眼神有些迷离。

“奈布……？！”特蕾西愣了两秒，接着突然恍然大悟般地拍手笑起来，“是的，奈布，我听过他的故事。我知道他有多擅长对复杂型武器的使用。艾米丽，我想把这个给他，免费的，我是说--如果这孩子能找到归宿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？”

她走上前，用双手捧起那只机械臂，刚想交给艾米丽，忽然有想起什么：“哎呀，你瞧我！我得先去测量奈布的手臂数据呀！你看我一会儿就去病房行不行？不打扰吧？”

“没关系，他睡着了。”艾米丽回答，笑意有些僵硬。她为奈布找到的右臂的替代品，或许能将奈布装备得远比现在强大，但她却无法从中获得一丝丝快乐或慰藉。

她知道，在管理者眼里，奈布已经不是一个工具。有自我意识的工具是没有意义的。她多想教会奈布如何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活着 可这一刻她又多希望奈布还是工具的模样，从而不会被那个巨大的势力所遗弃。

奈布在三天之后醒来，嗓音发哑，神情惶惑不安。“我想见杰克。”他对艾米丽说，下意识地想要触摸那只已经不存在的右臂。

“艾米丽医生，我想见杰克中尉。”

在奈布沉睡的期间，艾米丽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克制，要隐藏那些随时随地都想要爆发而出的情绪，可是，当奈布醒来，一双深青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，她恨不得立即掉头逃走、躲进一个人的办公室流泪一场。

“杰克他很好。”艾米丽试图掩盖喉咙里的哽咽，“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，别的以后再说。”

 “我想见中尉，”奈布说，“是我的错，我不该接那个任务。艾米丽医生，我好像把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东西都毁了。”

艾米丽摇头。她只有摇头，不然她该说什么？难道告诉奈布，是的，没错，如果他不接那个任务，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？可是如果不接，不就证实了管理者们的猜想，说明奈布已经不是一个听话好用的工具了吗？她明白管理者们的意思，杰克自然是明白的，更明白他不顾一切地想把奈布救回来，是把工具置于任务之上、违逆研究所的致命行为；但杰克宁愿面对管理员们的怒火，也不愿见奈布在死亡边缘游走。

她该说什么？实话？可是什么才是实话？她，他们，只是想把一个生命当做生命来捧在掌心里，却被宣判了异类的名号。

“奈布，你相信我，你会见到杰克中尉的，一定会。拜托你相信我。”

艾米丽自己都见不到杰克。

奈布看着她，有一瞬他原本清澈的眼眸如此乌黑深邃。他点点头，右边袖管无力地下垂。

两天后，有人看见艾米丽·黛儿医生在病房亲吻艾玛的额头，面色苍白，脸上似乎有泪痕。然后，她匆匆朝研究所外跑去，纤细的身子裹在纯黑的长外套里。

秋风瑟瑟，有只将死的苍蝇用衰弱的视线望着色彩如万花筒的秋叶。

“裘克愿意接你出去。”

奈布抬头，一脸茫然地看向刚刚发话的艾米丽。他正在微调那只机械手臂，适应速度令特蕾西惊呼。而她不会知道奈布正扛着怎样的伤口牵扯、肌肉剧烈酸痛。

“裘克答应我了，他会接你离开研究所。”艾米丽压低嗓子，语速急促，“不要担心药物的事情，都安排好了。你会被送到东洋的红蝶小姐那里去，我们会对欧利蒂丝宣称是你独自逃离的，这样就和杰克无关了……”

“我不能就这么走了。”奈布回答，他的眼睛一天比一天丧失神采，“我不能把中尉一个人丢在这儿。我想见中尉。”

“……奈布，你想见到杰克，无论如何都想见到……？”

奈布双眼一眨不眨。他学会沉默，仿佛将自己装进冰冷的金属保护层，那金属应该和他的义肢材质相同。

“没有别的办法了，奈布，我很抱歉……我是说……如果你还想见到杰克，那么你必须走，现在必须离开。只要你们同在这里，命运都在欧利蒂丝的手中，就谁都逃不出去。”艾米丽明白，欧利蒂丝已视他们为叛逆者，清除与否，皆在一念之间。奈布“主动”离开，杰克才能尚有存活的余地。

又一阵寂静的沉默。奈布站在窗边，金属灰色的右手搭在窗台上，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发抖。他头部低垂，眉骨下一片阴暗，嘴角紧咬。艾米丽不敢去看那里渗出鲜血的样子。

“走之前，我能见一次中尉吗？”他问道，尾音颤抖得如同被抛弃的、绝望濒死的幼崽，“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，一眼就好了。”

艾米丽无法摇头，亦无法点头。

离开并非“走”和“接应”这么简单。事情做得足够隐秘，也避免不了半路上遭遇追击。在研究所一楼，艾米丽跑至安全角落，转眼发现不见了奈布，瞬间血液似乎都凝固，脑子里嗡嗡空白一片，待她缓过神，已是脸上被溅到追捕者温热的血。

奈布站在不远处，金属手臂生生扯碎那人的喉咙，发梢浴血。他的左臂弯里抱着艾玛。

“我之前就安排好了，在这儿弄了到艾玛的病室的暗道。”他擦了擦脸上的血，“艾米丽医生，为了还你的人情，裘克本想把你和艾玛接出，并且为之准备了很久，对吧？而你却用自己和艾玛的自由换了我的出逃。”

“你不明白……”

“我明白，艾米丽医生，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变成下一个艾玛。或许我比你和艾玛更有希望。可是我不能就这么丢下所有人独自逃走。不要担心，这是我欠裘克的人情，你不用把自己牵扯其中。”

这个ADAM就这么站在那儿，沾着血的金属义肢，深青色的双眼，肌肤上伤痕累累。他不回头，不寻找杰克的所在，决绝的表象下实则懦弱得不堪一击。他的悲痛如此清晰透彻，从骨骼里渗出痛楚，不曾落一滴眼泪却脆弱得似乎一触即溃。他的内部是过熟的果子，摇摇欲坠，任何一点压力都能叫他粉碎。但他用坚硬的壳包裹自己，从头到脚不留一点裸露之处。

他的脆弱来源于爱，爱让他坚忍不拔，让他憎恨欧利蒂丝，让他对曾经的“同僚”残下杀手，让他展现冰冷而嗜血的模样。

人类心里有种疾病，这种疾病叫做杀意，叫做仇恨，叫做愤怒……它叫做人的情感，从某个角度上看，来源于爱；没有爱，就不会恨。爱让人生病，爱让人健全。

奈布·萨贝达不是工具，他是一个人类。

裘克的车在黑夜里绝尘而去，远处的市中心灯火璀璨通明。

管理者告诉杰克，ADAM-497弃他而去，一去不复返。他们离开后，杰克坐在他的病床上，摊开缠满绷带的双手。

他的脸上戴着面具。他终于成为一个不能离开面具的、彻彻底底的怪物。

透过研究所病院的窗子，跟着绒绒灯火走过两个街区，一路上经过香气温暖的面包店、门口生长野蔷薇的花店、挂着炸河鱼的牌子的小饭店，看见头戴绛色灯芯绒圆帽的女孩儿回眸一笑，就能来到小公寓的窗口。他和奈布的小公寓。

玄关门口凌乱的鞋是奈布的，鞋柜上有花瓶，厨房里摆着一排奈布的药罐，窗帘换成美丽的、绣着蒲公英的天蓝色。杰克想知道胡子先生怎么样了。

眼泪就这么掉下来。

他想回家。

手指轻轻倚上窗户玻璃，钻心的凉透过绷带闯入身体，冻结心脏。眼泪令脸上的疤痕火辣辣地疼。

“走吧，奈布，走得越远越好。你不会有事的。”

他只是想再见奈布一面。

-END-

碎碎念：

这是end，不是final，还有下篇的！不要急！不是be！！

最后一章大部分都是艾米丽视角，因为杰佣两个昏迷不醒。其实，艾米丽都近乎崩溃，又何况他们。太难受，也就不想细写了。

离开欧利蒂丝是迟早的，被当成工具的杰克，人造生命奈布，他们想要的一切都不能再研究所获得。是时候离开了。

只是苦了杰克。若是他走，奈布留下，那么作为一个残疾的工具，奈布的未来可想而知--就算有机械义肢，研究所可愿意付维护费用？何况他没有杰克的谋略心机。所以杰克留下了。裘克和艾米丽做的他都知道，他支持了，他亲手把自由交给爱人。

但奈布早已逃不出他的牢笼。

心疼自家这两孩子，所以下篇一定会he的，亲妈不想这么虐下去，15551。

最后，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！啾咪！我们下篇见呀~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