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未来向，架空，人类杰克x人造生命奈布
#忠犬奈布预警
#私设诸多预警
＃医园医无差预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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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 夜行动物
裘克第一次见到那孩子--虽说应该不算是孩子--的时候，那个深栗色头发的年轻人坐在天台的围墙上，一只手搭上围墙栏杆。他穿了件宽松得有点过头的白色卫衣，兜帽拉过头顶，胸前写着巨大的CocaCola。他的神情被夜色掩盖，却依然透着漠然。
“准确地说，这次并不是和你进行交易。”里奥的声音拉回裘克的注意力，“我替你努力争取，但这件事实在……”
“行吧，”裘克接过里奥手中的单子，“这次欧利蒂丝的要求也不算过分。再说了，总不能伤了和气，对吧？”
他咧开嘴，那笑容三分真实七分惯例。
“哎我说老兄，”裘克朝里奥身后扬起下巴，“那个是谁？新的跟班？看上去不好惹啊。”
听到这样的评价，里奥不由点头发笑。“一个ADAM，各项指标都很高，确实不好惹。”顿了顿，他又说道，“那是杰克的ADAM，暂时跟着我。”
裘克为这说法摸了摸下巴，看见那个ADAM的大拇指上绑着创可贴。
“唉，”里奥呼出一口气，关上车子的后背箱，转向奈布，“走，我们到安全屋里去。”
“我不明白，”奈布说，“既然这次任务十分重要，为什么只派给我们两个人？”
“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了。”里奥又一次四下观望，然后把奈布领进屋内，“裘克会帮忙的，他手下的势力很大。”
“就是刚才那个混黑道的？”
“其实裘克原来是我们的人。”
“嗯？”
里奥把水倒进自动咖啡机，按下按钮：“裘克以前是欧利蒂丝十分忠诚的成员，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多人的快乐。但是他逐渐杀了很多人，而且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，最终决定要为自己活着，顺着自己的性情走下去。”
“就像小丑吗？”奈布问道，“艾米丽医生说，小丑戴着一张快乐的表情，逗乐别人，自己其实很不开心，最后觉得还是让自己快乐更重要。”
“滴”的一声，指示灯提醒咖啡已经做好。里奥倒了两杯，想起奈布之前被苦得吐舌头，就往他那杯里加了两勺糖和一些牛奶。“这世上几乎所有人都戴着面具。”他说。
他又弄了点吃的，并且监督奈布吃了几片药，然后把碗碟丢进自动洗碗机里，拿着单子研究任务去了。奈布尚不知道任务的实情，问过一次，见里奥不愿多说，就不问了；这和杰克口中的“刨根问底”、“烦人”可不太一样。
这天晚上九点半的时候，奈布被给了一个任务，要去一个地下医生那儿取一份名单。里奥也要出门，交代了几句便先走了。奈布整理发带，戴上兜帽，一面嚼口香糖一面系鞋带，走上街后跟夜生活的少年似乎没有区别。
里奥给的地图早已印在脑子里，他顺着走，竟有些轻车熟路。手揣在口袋中，右手心里握着本来在脖子上的名牌，逐渐有些汗涔。三三两两的人从他身边经过，车灯明亮，夜风有点凉，到底是深秋了。有个瘦高的男人在路边打电话，黑色风衣十分优雅，奈布一愣，忽然想咬指甲。
他用食指碰了碰大拇指上的创可贴。
那家地下诊所在偏僻的地方，字面上的“地下”。墙面潮湿，地面也有点儿黏糊糊，和奈布住惯的研究所十分不同，但都极其冰冷。奈布拽了拽兜帽，意识落到藏在后腰的东西上。他想起里奥说的话，觉得那种执行方式过于麻烦，于是直接撞开诊所的门，并且伸手去掏东西。
那个地下医生惊了一跳，眼镜差点儿掉下来。他年纪很大了，一副东洋人的面孔，英语也讲得不怎么好听。“你是什么人？”他尖叫般地说，紧紧盯着奈布伸向后腰的手。
奈布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信封。
医生的表情立即松弛。
“你是铃木？”奈布有点儿艰难地念着那个名字，“这里面有一万美元，我想要你手上的一份名单。”
“哦呦，难得见到像你这么直接的。”铃木露出微笑，“我从来没见过你，你是哪里派来的？”
“我的上头是裘克的朋友。”奈布说道。
铃木的眼睛一亮：“那你可认得黛儿？艾米丽·黛儿？”
奈布半躲在阴影里，双眼微微眯起，稍作犹豫，点了头。
“哎，我认得她，不过也有个好多年没见了。”铃木向后靠在椅背上，食指相扣放在腹部，“你说她吧，为啥要沉迷研究人造生命呢？研究就罢了，还为了那个叫做艾玛的EVE几乎放弃了自己的生活。何苦呢？不过是靠药物活着的非人类。”
他竟知道人造生命。
要不是有创可贴拦着，奈布真想狠狠啃咬拇指。“你给不给名单？”他提高声音，从而驱逐脑子里的杂物，“就是那份FEMALE-05的。”
“噢，”铃木直起身，脸色叫奈布说不出的不舒服，“那可是很久远的东西了。我自然会给你，毕竟你出价这么高。但是，何不先来喝点茶？我这老头子还是有点存货的……听我说，你知道开膛手杰克吗？”
“开膛手，呵，这名字倒是越传越远了。”杰克轻晃手中的酒杯，玻璃杯壁晶亮，深色的红酒泛起涟漪，“怎么，裘克，为何突然邀请我到这儿来？”
“你这不还没来过我的新据点嘛。”裘克说道，“顺便，我想问问你的那个ADAM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我没有ADAM。”
“喂，我都看见了！好小的个子，看着像可口可乐狂热者？”
“……那个ADAM是里奥的了，和我没关系。”
裘克用他的那条假腿敲了敲地面，机械的金属光泽上沾了些血，他大概刚刚处理过一个不忠的下属或倒霉的敌手。他说道：“你那ADAM--行不管他是不是你的ADAM，里奥带着他做的那个任务和你有关系。”
杰克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。
“我本来懒得管你的事情，但是那个ADAM看上去很特别。特别，你懂我意思吧？很像你。然后，那个任务和你‘开膛手’的名号有关系。当年你——”
酒杯被放在桌面上，杰克显然克制了力道，却依然使酒水险些溅出杯口。他紧接着起身，拉开座椅，朝裘克微微低头，眼睛赤红异常。“恕我唐突，我现在要回去了。”他说道，整理领带，看了眼腕表，转身拿起公文包。裘克倒也不阻拦，只是胳膊支在桌面上，手托着下巴。他的右眼圆瞪，似乎下一秒眼球便会滚落，像一头饥饿的野兽，正被眼前的事件激起浓厚兴趣。
“咬破自己的手腕，就可以死--啦！”
杰克没有回头，但他的步子暂停了。
裘克加强的、有些尖锐的银色从他身后传来，像什么扭曲又重击的东西。“我想去见耶稣，我想跟着耶稣，我能跟着耶稣，只要我表现得不错。*”他说道，杰克能闻到他的汗味儿，“嘿，杰克！不要相信耶稣，他和人类一样不可信。总有一天，你会知道像我一样为自己而表现是多么愉悦的事情。”
杰克去了艾米丽那儿，对方对他的突然造访表现出远甚于以往的惊讶和愤怒。“你上这儿来干什么？”她从研究室里走出，摘下口罩。
“奈布·萨贝达在哪儿？”
“什么？”艾米丽几乎笑起来，“你问奈布？你不是把他扔给里奥了吗？”
“他和里奥在做什么任务？”
“这你不该来问我，我只是个研究员。”艾米丽的呼吸随着情绪而急促起来，研究所的氧气浓度被严格控制在最合适的值，“但是，既然你来的，我有些要说的。”
她目光炯炯，神情冷静地燃烧：“你是个懦夫，杰克。我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拒绝奈布，但这是你一贯的态度，躲避任何人的喜爱。你像是把自己藏起来，藏在坚硬的壳里，仿佛那样你就安全了。那孩子很喜欢你，杰克，他多像曾经的你……”
“他没有一处像我。”
“或许你确实这么认为。但是我要说，你看着他的眼睛，那种想要成为人类、想要被接纳的渴求，你敢说你没有过吗？是什么让你放弃了，杰克？你把自己锁起来，不让人靠近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你连接受他人的勇气都没有了？”
“那么你又有多少勇气，黛儿医生？”
艾米丽一怔，方要回答，却看见一个小护士急匆匆地赶来，抓过她的胳膊，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。她的面色立即发白，嘴唇哆嗦，双腿的支撑力量开始流失。
杰克皱眉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艾米丽揪住那个护士的手腕，“你再说一遍？你说奈布怎么了？”
奈布杀了线人。
里奥感到铃木诊所的时候，那个地下医生已经断气了，喉咙上的刀伤符合廓尔喀军刀。
原本要给铃木的钱还在，名单和奈布却都不见了。检测显示屋里还有别人的脚印，而且和奈布的脚印一并消失了。打斗痕迹不明显，他这是跟着未知者离开了。
他去哪儿了？是叛离吗？还是别的什么？……他还活着吗？
这些信息在杰克的脑子里飞速转动，织成一张网，打捞杰克记忆深处不愿触碰的内容。
他大约知道奈布在哪儿了。
杰克从公寓卧室的床底下掏出皮制方箱，输入密码，打开，里面躺着一副机械爪套，五指狭长而锋利，闪着切割流血的光芒。
那上面沾过他母亲的血，还有他那未成形的弟弟或妹妹的血。
有个声音开始嘟囔。它安静了很久，此刻再度恢复地位，一开始只是窃窃私语，接着吐出的字句愈发清晰。
“要用吗？”它问，“可是老朋友了，好久不见呐。今天要把谁开膛剖腹？你喜欢这个，我知道，因为你是个怪物，和我一样的怪物。”
这声音是从什么时候、从哪里来的？他不记得了。大概是在母亲的血流满他的手之后吧。他的母亲是多么美丽的EVE，在他面前蹲下，接过他掌心中的可爱雏鸟，然后拧断它的脖子。“不行啊，”她又哭又笑地说，“你是妈妈的宝贝，所以和妈妈一样，都是怪物，都喜欢疼痛和血。你爱妈妈，是吧？那就和我一样，听我的话。”
他把机械爪套取出，擦拭，关节处上油，一切做好后固定上左手。无生命的冰冷感紧贴他的皮肤，血管有种被压迫的厚重感。
“你今天想看谁的肠子？”那声音问。
“我要让他看见别人的肠子，然后把他带回来。”机械爪许久不用，在杰克手上竟不显半点生疏，“他该知道，像我这般活着，注定什么都得不到。”
*出自《沉默的羔羊》。
-TBC-
